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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作者】刘居上 【文章来源】《中山文史》(第46辑) 【成文日期】1996-10-28 【点击率】1910次 | |||
应澳门教育文化艺术协会邀请,家母将於六月下旬赴澳门举办《郑淡然花卉画展》。 这是她在阔别澳门近半个世纪之后,首次在澳门举办的个人画展。 澳门是她在近八十年的艺术生涯中相当重要的一个阶段。四十年代初,也就是抗曰战争时期,一代宗 一九四六年抗战胜利后,舂睡画院迁回广州,家母先是在广州南中国画学校任教,稍后又因照顾患病的外婆而回到中山,没想到她与澳门的这一别,整整半个世纪后才又重履故地。 一九八八年儿月,值《澳门、中山、新会书画展》在澳门揭幕之际,家母以中山市美术代表团成员的身份,前往澳门访问。她带去了两件画作,一件是近作,另一件则是四十年代创作於澳门的旧作《紫薇》。她通常不大主张在作品上加题款,这一次,却破例在画面的空白处补题了一百多字,记录下她对即将重履故地的感慨: “是画是抗战随高师客次濠江,吴节薇世伯假我画室其苑,时值洋紫薇盛放,所写生也。十年浩劫,过去写作尽遭毁去,偶于残纸零页中觅回,劫后仅存此!此次澳门中山新会诗书画展邀参加开幕,重履旧地,访春睡画院故址,而老师及诸学友多已作古,不知故苑花木仍在否?使我有山阳闻笛之悲。” 抚今追昔,自不免怅然,然而重履故地,重逢旧友,毕竟是欣喜多於感叹的。那幅《紫薇》还是在出发前装裱的,虽经匠师的精工装裱,其上的蛀迹摺痕宛然,有人为之感到遗憾,我看却不妨把它视作历史的沉淀,其凝重处何止力透纸背! 一首题写於近作上的题诗,可以展现她那刻心境的晴明,那是一首吟咏《木棉》的诗作:“爆竹声中岁序移,闲调彩墨写新枝。拨朱催促木棉发,愿比春风早些儿。” 诗、画均创作於丁卯(一九八八)年早春,室外的木棉树尚是光秃秃的,她却在“闲调彩墨”催促木棉在她的笔下生花了,“愿比春风早些儿!”这是一份何等难得的执著与稚气啊,须知,几天前,她刚刚渡过她八十三岁的生辰。 这次她应邀赴澳门举办花卉画展,所携来的画作中有一幅《落木棉》,画的是从树上坠落地面的木棉花,花事阑珊从来是古人哀叹人生无常的话题,她却一反其道,把坠在地面的那几朵木棉花画得依然是那么鲜亮,殷红如血。题款上用的是龚定庵的诗句:“落红不是无情物,化作春泥更护花。”年逾九十的她早已参透了人生的真谛,绚灿归於平淡,安祥而又平和。我想,也许这正是她的长寿之道。虽说岁月不饶人,从十年前患上脊椎增生病之后,她的背部渐次佝曲,走路是不如以前快捷了。但据给她检查体格的大夫说,她的血压并没有偏高,心脏也大体正常,只要天不下雨,她依然坚持在清早进行适量的户外活动,之后,铺开笺纸,随意涂上几笔书画,兴尽而止,从不在乎完成与否。所以近年画作虽然不少,却每每不曾完成,或是没有签章。直到不久前应邀访澳,才从中整理了一批,补上题款,送去装裱,就为了这一点,也许我真的要向邀请者澳门教育文化艺术协会理事长佟立 家母此吹送澳参展的昼作,有部份是旧作,例如《鸳鸯》(创作于二十年代)、《蛇瓜》、《紫薇》(创作于四十年代),但大都是最近十年的作品,尤以九十年代的作品居多。由此可知,年龄和精力并不是艺术创作的唯一要素,记得在小时候,我曾见到家母书写的座右铭。“艺术于人生以幸福,人生赋艺术以生命。”那时由於涉世未深,我对这一格言是僧懵然似懂非懂的,而今,在她琳琅满目的花卉精品面前,我是真个懂了。原来,艺术与人生之间的相依关系,是不可以寻常的价值观来衡量的,当达到物我两忘的境界时,甚至连是否此后能藏诸名山、藏诸其人,也是无关要紧的了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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