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概述
【作者】中山市志(1979-2005)编纂委员会 【文章来源】《中山市志(1979-2005)》 【成文日期】2012-09-01 【点击率】847次


  中山市的方言种类复杂,广东省三大方言粤语、闽语、客语均有之。其中粤语分布在北部冲积平原区和中部的石岐地区;在粤语系中又可分为石岐话、沙田话(近顺德话)、三角话(近东莞话)和古镇话(近新会话)四小片。中山客语分布在南部五桂山区。中山闽语分布在五桂山区的外围以及石岐以西的地区。

  中山粤语系中讲石岐话的主要分布于石岐、环城、郊区以及张家边、南朗、翠亨等镇(区)的部分地区。讲石岐话的人口虽然并不多,但石岐话实际上是中山市的通用语,不仅石岐区通行,就连粤语区的其他地区以及闽语区和客话区,也有部分居民使用石岐话与市内各地居民进行交际。因此,外地人往往把石岐话称为“中山话”。

  中山闽语系中也有三乡话、隆都话、张家边话和南朗话之别,4种话之间亦存在着相当的差异。至于中山客语系由于居民较为集中,语系内部比较一致,差别不大,但是同粤东客语比较则存在一定差别。

  中山方言基本上都是由外地传入。南宋时期历次战乱中,大量人口从中原及江南等地南迁涌入中山,各地的方言亦随之流入。在长期的社会生活与生产中,方言与当地语言相互之间出现兼容,中山的方言逐渐发生变异,有别于原迁出地的方言;由于外来人员定居的地理位置不同,形成中山方言中粤语区、闽语区和客语区的不同分布。中山是方言的大家庭,形成“语音隔村而殊”的特点,如沙溪龙瑞村与西区长洲村土地相连,却分别使用隆都话与石岐话;神湾镇海港村仅4000人口,却同时存在客家话、沙田话及隆都话3种方言。出现同一事物对于不同的方言说法有所差异,而同属闽语或客语,在不同的镇(区)音调亦有所差别的现象。中山方言有如下特点:

一、方言词汇较少
  中山方言在民国时期以前,保留原来的词汇,音调较完整。如隆都话称媳妇叫“新抱”(sīn bù汉语拼音注音,下同),睡觉叫“咪”(mī),锅盖叫“鼎仚盖”(dián kán guó)等。媳妇称婆婆为“安人”(ān néng),《辞海》:“安人,是宋徽宗时所定的朝廷命妇称号。”这种称谓今天仍然保留。由于方言词汇不多,难以全面表达各种事物,往往造成一音多字,如隆都话中“胃”与“肺”发音都一样,“六”与“碌”不分,小榄话中“卢”、“刘”同音,客家话中“鸡”、“龟”一样让外人很难明白。但随着人们社会交流越来越多,新事物、新名词大量出现,无法用方言来表达,只好借用粤语(广州音)配以方言的音调从字面读出,如“经济”、“电影”、“学校”、“领导”、“社会保险”、“咖啡”、“国庆节”等。基本上民国时期后产生的新词汇都无法由方言读出,只能代之以白话或普通话。中山方言的词汇相对固定,不再发展。

二、受外来语影响较大
  中山在清道光七年(1827)已有乡民到港澳台地区及国外谋生,受当地语言影响,回到家乡后对一些用方言无法表达的事物则用英语表达,如隆都话西红柿(TOMATO)(番茄)叫“都吗拿”,公共汽车(BUS)叫“巴士”,出租车(TAXI)叫“的士”,手杖(STICK)叫“士的”,扳手(SPANNER)叫“士巴拿”,衬衣(SHIRT)叫“恤衫”等。而对一些外来物则受当时社会环境与文字的影响,变成半中半洋的词汇,如铅笔称“番笔”,肥皂称“番枧”,水泥称“红毛泥”,煤油称“火水”,马铃薯称“荷兰薯”等。一些从海外引进而本地没有的物种,则干脆以产地加类别来称呼,如“荷兰豆”、“西洋菜”、“洋葱头”、“西芹”、“西兰花”、“西生菜”、“番瓜”、“番鬼纽”、“番薯”、“番鸭”等,以补充方言词汇的不足。

三、方言差异较大
  中山粤、闽、客三种方言间差异较大。这种差异不仅表现在语言上,还表现在词汇语法方面,如各个方言对同一事物或同一称谓有不同的说法。如房间,隆都话叫“超嗲”,客家话叫“间阁”;媳妇称呼婆婆,石岐话叫“家婆”,隆都话叫“安人”,客家话则叫“家娘”。又如“妈妈”,石岐话叫“阿妈”,沙田话叫“阿家”,隆都话及客家话却叫“阿姆”,而“阿家”在石岐话中是指“姐姐”。石岐话中,又以南下、老安山、库充、张溪、员峰、天门等村保留方言词汇、音韵比较完整,反而城中心的石岐话已经异化。如“等一会儿”,正宗石岐话叫“等时仔”,“大概”叫“约莫”,但现在已有很少人这样说,代之以“等一阵”及“差不多”。现时石岐话受广州话影响,“牛”读成了“噢”,“鱼”读成了“余”,“如果”读成了“余果”,这说明随着城市化的进程,石岐话许多词汇逐渐消失。闽语中沙溪、大涌两镇都讲隆都话,但音调上有高低不同,大涌话的音调高一些。而张家边、南朗、三乡与沙溪、大涌等镇(区)同是闽语系,但发音也有很大差别。如“吃饭”,隆都话叫“吃本”,而三乡话叫“姐本”,南朗话叫“射本”;“饮茶”,隆都话叫“饮打”,三乡话则叫“饮D”等。同是客家方言,五桂山与神湾镇、坦洲镇等地的客家话亦有差别,中山客家人多是在中原第四至第五次大迁徙中逐渐迁来,先迁到广东梅州、五华、河源、紫金、南雄一带,然后再徙入境内,迁出地、迁入时间及定居地点不同并经长期与当地人交流及相互影响,造成当代中山客语方言上的一些差异。

四、中山方言严重被同化
  改革开放的深入,社会的开放与发展,使人们运用普通话、广州话等语言进行工作与生活交往日益增多,而方言的使用越来越少。方言仅局限于镇、村范围内“同声同气”的人们之间交流。加上学校用普通话教学,故中山方言被同化面愈来愈广,程度愈来愈深。

  一些较古的方言与汉语规范表达差距较大,使用者渐少。如隆都话“前天”叫“傻月”,“脚”叫“卡”,“眼睛”叫“未焦”,“很久以前”叫“万古荡”,“经常”叫“扒荡时”等,与当今社会的讲法完全不同。许多年轻人从小受现代汉语教育,对方言显得陌生和不理解。

  一些方言的语法结构与现代汉语不同。如“给我一支笔”是现代汉语动宾结构标准的表达方式,在隆都话中却是“给(搬)支笔(必)我(哇)”将近宾语与远宾语颠倒过来;“我有两个女儿”在客家话中却是“捱有两只妹囝”,把人用“只”作量词,与现代汉语规范不符,这对学生造句、作文及阅读的思考及教学造成障碍,影响了方言使用。

  方言使用范围越来越狭窄。中山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,外来人口不断增多,在一些村落,外来人口比本地人口还多,大家在交谈中,为使对方明白自己的意思,各方都放弃自己家乡话中生僻的词汇,尽量使用发音相近,意思相同的词汇,如“辣椒”,普通话与隆都话发音都差不多;一些商家为招来生意,亦改变方言讲法以适应顾客,如“火锅”,中山方言称“打边炉”,但现时均叫“火锅”,“打边炉”的材料亦叫“火锅料”;“两元”隆都话叫“两个银钱”(Lǎng gè nún jián汉语拼音注音),但现在却不这样说,都叫“两蚊”或“两块”。

  中山不少人外出求学、经商、务工及定居,在外地的中山人,随着语言环境的改变而选择便于交流的语言(一般为广州话或普通话),对家乡方言因少讲而逐渐生疏,其母语中山方言就不可避免地受到影响,从而方言发生变化。50—60年代,城乡差别大,一些人进城读书或就业,怕人说自己是“乡下仔”而不敢讲方言,努力学讲广州话。但因乡音太重或未掌握广州话发音要领,遂讲成一种既不像广州话,又不像石岐话,也不像隆都话或客家话的“不咸不淡”的粤语白话,被中山人戏称为“省岐隆”。这是中山方言融合的一种独特现象。“省岐隆”在各方言区间起到一种“桥梁”的作用。

  中山方言由于词汇较少,只保留一些旧有词汇,新词汇又无法用方言表达,只能用粤语或普通话表达。因此中山方言的一些旧词语逐渐消失,如“未水”——潜水、“莳田”——插秧(客家话)、“诊眼眠”——打瞌睡、“下间”——厨房(隆都话)等;而建国后尤其改革开放后,汉语新词汇大量产生,一些新词语、新称谓用方言表达不了,只能用粤语白话表达。加上农村青、壮年外出工作的较多,使用方言的机会较少;国家在1956年2月开始推广普通话,小孩上学接受教育大多使用普通话或粤语白话教学,乡中只有老人使用方言。因此使用方言的人员及范围越来越少,方言被同化的速度加快。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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